李光磊似乎在和他的亲密基友有着什么打算,在下课之后,前去寻找的李杰从附近的学生里得出了这么一个答案。
要说大学生很轻松那简直就是扯淡,很多高考生都梦想着考上大学好得到理想中的生活,但这种只离社会一步之遥的日子实在没什么好过的,在高中的时候还觉得要上大学,可上了大学才发现,自己离自己最陌生的世界仅仅只差了一步,自己甚至可以在界线内遥望着外面的世界,很大也很残酷,有很多你想要的和你不想要的都需要你付出时间和汗水,偏偏你身后的界线还在不停的缩短直到重合,到那时你就算想要逃避也逃不回以前的生活。
李杰没有上过高中也没有什么危机感,一旦时间空了下来,李杰反倒没了方向。
回家的路上,为了给自己找点事干,李杰顺路到了商店街,买了不少面包虫。
店老板是一个热衷于和顾客聊天的老头,他外表很和善且语气向来很平缓,与各式各样的顾客闲聊造就了他天马行空的思维,总是能够掌握第一手小道消息的老头也很善于抓住别人的好奇心。
当然这些都掩盖不住他空巢老人的表象,所以无论任何人,只要他先开了腔,出于怜悯,顾客们多少都会和他聊上一会儿,只不过他们恐怕想不到一个外表得有六七十岁的糟老头子居然会用着这么前卫的网络用语,和自己聊电影、政治、旅游,甚至是动漫。
李杰来到老头的店面前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了,这个时候正是顾客稀少的时候,老李头正一个人百无聊赖的看着动漫,没错是动漫,还是比较有名的一个,从零开始的异世界生活。
“哟,今天怎么来了,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后天来吧?怎么?面包虫发生意外了?”
老李头见李杰探头望向电脑,倒没有被别人窥探到隐私后的不满,反倒光明正大的打了声招呼。他也知道动漫对很多人都不是什么好的名词,但此刻都是志同道合的同志也就没了那么多的顾虑。
“哦……差不多吧,我抓到一只甲虫,这家伙似乎很能吃,我想给它多买点,省的饲料没了,心烦。”
“这么能吃?我记得甲虫能够饲养的一般就是独角仙,或者锹甲了,它们应该吃不了多少吧?没你养的壁虎能吃,你不用专门为它买的,而且它们比较喜欢吃水果的。”
“你是说,它们更喜欢吃水果?”李杰好奇的问。因为他好像隐约之间想起了桌下,一只甲虫吞食烤肉的景象。
“应该是这样的,我也不太了解,是听别人说的,而且甲虫的寿命都不长,也就一两个月,不像你养的壁虎能活好几年,因为这些原因,我这边也没卖过,毕竟喜欢的人少,事儿还特别多,一不注意就给养死了。”
李杰揣摩着老李头的意思,有些疑惑于他的形容词。
“事儿……多?容易死?”
“对!没错,老娇贵了,比那什么,就是那个,前段时间在附近出现的玉米蛇都娇贵。”
“玉米蛇?有毒吗?”
有些对李杰突然谨慎的语气感到好笑,老李头打趣的对李杰解释道:“没毒!市里上哪儿找有毒的蛇,就是一姑娘一时兴起买了条蛇,结果没养好,以为死了就给扔外边了,这才引起一些骚乱。”
“什么死了,我看就是嫌麻烦给扔了!”李杰对这种人嗤之以鼻。
“可不是嘛,那条蛇生龙活虎的,比电视里的利索多了,半个小时就能从垃圾堆里,爬到你们学校那边。”
“我们学校那边?我怎么不知道?”
旁边几只泰迪犬突然低声咆哮了几声,声音夹杂着畏惧。
李杰顺着泰迪犬刻意躲藏的目光疑惑的看了过去,发现一只喜鹊刚好停留在了对面的屋檐上。
“哎?怎么回事,这,这狗怎么突然叫唤了?”
老李头感到不可思议,训练过的狗基本上都不害怕陌生人,如果它们以后还这么叫唤,恐怕想要卖出去就有点难了。
又有几只喜鹊,扑棱棱的飞了过来,待李杰再次将视线转过去的时候,门外已空无一物。
“今天真邪门,先是早上开门的时候发现有几只死鸟,这会儿狗崽子又有点发神经,对了,刚刚说到你们学校那边了吧?”
李杰将视线重新转移到泰迪犬身上的时候,发现它们此时已经安静了下来,老李头给它们抛了些狗粮,这会儿都在低头吃东西。
“对,我们学校那边。”李杰下意识的回答,脑海中有点儿异样的感觉。
“没错,那会儿刚好是十点左右,没什么人,那蛇在,在,就在那个你们经常吃烧烤的地方被人给抓住了,说来也是邪们,本来都是出于好意的,结果那蛇被塑料盆扣住之后,待那姑娘过去,再打开的时候,就发现已经死透气了,而且那蛇身上还有股臭味,不是那种垃圾堆里的臭,就是那种尸臭,腐烂的味道,要不是那蛇还时不时的抽搐两下,我们都以为抓错了呢。”
“也许是我的错觉,你知道什么甲虫能够耐几百度的高温,或者不怕电流,还能长满如同刀子一样锋利的刀足吗?对了,它好像还特耐压!”李杰有些激动,但说着说着,就连他自己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
“你在说什么?是指电影还是电视剧?哦!我知道了,是动漫或者说是漫画对吧?”
听到老李头的回答,李杰莫名的生出一丝庆幸,至少老李头给出了不可能的答案,还没有对他产生疑惑。
“没什么,你知道我最近在构思一部小说,我想试试以虫子为主角的小说。”
“哦,这样啊,那你应该早说嘛,不过你这个想法还是太天真了,现在的小说,不都是已经商品化了吗?虽然大都是固定的几个套路,但耐不住别人喜欢啊,你写这样的小说我觉得也应该……”
从店里出来,天上登时便阴云密布,一层薄雨也开始在空中蔓延,店里面老李头似乎还没注意到天气的变化,还在淡淡的和李杰打着招呼。
天空中逐渐阴暗的画面与店铺内的气氛截然不同,李杰将买到的面包虫塞进口袋里,心情有些沉重,似乎这天气的阴暗也蔓延到了他的感情里。
“雨落了下来,它不会因为世间的不需要而落,也不会因为世间的需要而落,现在想来,他比我还要随意,还要快乐,至少它的肚子就不会饿。”
李杰在雨中奔跑着,豆大的雨水拍打在他的身上,让他管不住逸散的思维,他满脑子都是温暖的食物和有趣的漫画,此刻他什么也不想要,他只需要一个温暖的家。
从道路上狂奔回家需要一定的耐力,很巧的是,李杰的耐力就很不错,他甚至有空在大雨倾盆的时候,向同样被淋成半只落汤鸡的小贩买上四个份量不小的肉夹馍,用层层塑料袋包裹,以确保晚餐和宵夜的安全。
家里没有人,走时的摆放现在还原原本本的放在原处,当然也没人给你递毛巾,或者帮你洗衣服,也就是在这种时候回家,再怎么对生活绝望的人都会怀念起过往或展望一下未来。
李杰先完成了最能让人放松的一个需要,洗澡,之后才吃掉了两个肉夹馍,作为自己的晚餐,虽然现在还不到五点,但连续的奔跑让人有些疲惫,不过还好李杰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多买了两个,作为夜宵。
满足了最基本的生理需要,李杰的玩性逐渐开始在大脑里攻城掠地,最终李杰放弃了电脑,转而去了培育壁虎的玻璃箱。
玻璃箱里没有出门前投递的面包虫,李杰刚想投进去一些,却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一只,两只,这只最好看,这只最大,五只……八……只?”李杰的声音戛然而止,突然转变的声调吓了他自己一跳。
房间里有些封闭,灯光也很暗,外面又是阴云密布,李杰迫不得已只好将床头灯拿了起来,仔细的数了起来,然而无论再怎么数,翻开再多的杂物,李杰都只能找到八只壁虎。
“少了四只!话说,那只甲虫去哪了?”
李杰沉浸在壁虎逃狱的氛围中,好一会儿才发现,不止是壁虎不见了四只,就连刚刚加入壁虎家族的甲虫也不知逃去了哪儿。
李杰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有些堵得慌的他只好认为甲虫和四只壁虎不知动用了什么方法,逃狱了!
撒下一些面包虫,李杰看着黯淡的屋子,顿时失去了寻找的念头,象征性的往床底下看了看,便无聊的打开了电脑,然后再无聊的打开了一款正常人根本玩不下去的游戏,泰亚史诗。
这个游戏又臭又长,唯一能玩的地方,大概也就是它的“难”了,李杰甚至不明白策划为什么出了转职角色却处处与玩家作对,不让玩家转职。
李杰已经肝了好几天了,现在支持他还能玩下去的动力,大概就是因为英雄联盟的故障以及李杰的那一颗犟驴之心了。
李杰玩了很久,耐心很好的他终于攒够了黑魂和金币,买到了职业武器,却发现导师依旧不让他转职,没了办法的李杰只好去寻求度娘的帮助。
所持职业武器必须满足佩戴需求。
玩了这么久,这么多的希望毁于一旦,李杰呵呵笑了几声,随后点击了卸载。
李杰玩游戏时有一句名言,任何一个游戏,当你在玩这款游戏的时候,却发现你有不懂的地方,而你又在游戏里找不到解决方法的时候,那这个游戏就绝对是建立在过度盈利的目的上的。
“壁虎一般会呆在房间里的哪个位置?”
李杰抬头看了看时间,钟表刚刚走过一个时针,现在是晚上九点。
很快度娘便给出了一排根据关键字搜索,而得出的废话,李杰随意的点开一个网页,却发现这个网页居然是有关于风水的。
就在李杰将光标移动到右上角的时候,文章里的一些内容忽然激起了李杰的兴趣。
“壁虎尿液如接触皮肤,需立即清洗,否则经皮肤吸收后,轻则皮下组织充血、水肿、出血……”
“血?血液?壁虎血液是红色的吗?”李杰看着这一段文章忽然产生了一个不好的念头,他记得在玻璃箱里泼洒的泥土上有着一丝丝很不寻常的绿意,当时倒没觉得有什么,这会儿想起来,总感觉很不对劲。
很快度娘给出了答案,因为壁虎血液里含铜元素较多,所以壁虎血液呈绿色……
看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李杰的脑海中便产生了一副不可思议的画面,一只大小只有三四厘米的甲虫疯狂的在玻璃箱里扫荡着食物,最后,甲虫将注意力放在了比它大一倍的壁虎身上……
“这怎么可能?大小悬殊太大了!这也……”
李杰脑海中升起一幕荒诞的画面,但越是不信,便越是不安,此时李杰已经来到了玻璃箱前,仔细的观察了起来。
玻璃箱里很安静,壁虎们各自占据一地,刚刚撒下的面包虫还很有精神的扭动着身体,但壁虎们却对次视而不见,它们将自己隐藏于石块之后,一动不动。
很快,李杰便在玻璃箱的边缘找到了一块被血液染绿的石块,并且还在四周找到了不少刚刚被自己忽略的皮屑和软骨。
门窗都是关上的,老鼠不可能越过近四十厘米的玻璃箱,也没听说过壁虎会吃壁虎,那剩下来的可能似乎就只有一个了。
李杰到最后都不肯相信这种超常的事情,但除了这种可能,也似乎想不到其它的可能,越来越觉得房间里有一只杀伤力十足的虫子,李杰便越是无法平静下来。
九点二十分,李杰翻出了不知多久没用的手电筒,一点点的搜寻了起来,试图将这只甲虫抓住。
然而李杰找了近一个小时,不大的房间里都搜遍了,到处都没有甲虫的身影。
终于,李杰放弃了自己愚蠢的行为,转而坐到床上看起了很久不用的微信。
赵光磊(八小时前):不方便打电话,留言了,可别说我没和你说。今天我有个约会,就不和你们乱搞了,另外刘志远在我手上,你也不用找他了,倒是张峰可能在图书馆,不过你可能也不会去,就这样,拜。
竹笋(一天前):抱歉,我这边不知出了什么事,家里人喊我回去,以后再请你吃饭,不好意思。
蓝色柚子(一天前):抱歉,我没想到事情会这样,我只是看到你刚好在那里而已,抱歉。
蓝色柚子(三个月前):抱歉。
蓝色柚子(三个月前):我来找你了,希望你能见我一面,我在华尔餐厅等你。
……
李杰翻看着N年前的信息有些好笑,这些人到底是怎么认为别人一定玩微信的,打电话发短信不好吗?这都是些什么和什么,连几年前辅导班老师的课程变更都有。
李杰看着看着,眼睛便有些干涩,揉了揉眼睛,从眼缝中透过的光线有些扭曲,像极了天花板上的蜘蛛网,换了个角度让他看到了一些平日里根本看不到的东西,一丝诡异的念头在心中攀升。
做贼似的左右看了看,李杰深吸一口气,口中念念有词,心中不停的重复着,“回来,小甲虫,到我这儿来,让我看看你。”
几分钟后,理智占据了上风,李杰不再重复他中二时期的举动,自嘲的笑了笑,随后身体一松,躺倒在了床上。
“唧!”
一声熟悉的尖叫,让李杰吓了一跳,这一次他没有及时起身,人类的身体构造也不能允许这样的动作,他只能抱着害怕受伤的感情,紧绷着肌肉,一点点的将背部抬起,随后猛地离开了床。
映入眼帘的是一只黑色的甲虫,它此时的形态完美的复制了李杰昨夜的“梦境”刀足毫不留情的插入床单,身体上充满了力量感,不仅如此,它的大小相比与它身下的棒球虽然要小,但却似乎又近了一分。
李杰小心翼翼的靠近,随后拿起床边的手电筒,他已经改了主意,不再优先捕捉,如果这只虫子敢突然袭击,那他就让它再也起不来。
越靠近,李杰眼前的幻影便越清晰,这个幻影像一只正在流血的脚,李杰仿佛看到了自己即将会受伤的可能,恍惚间李杰想到了刘志远的那一踩,手中的手电筒握的更紧了些。
李杰最终没能挥下,让他改变主意的是甲虫的举动,它没有任何动作,印象中它应该竖起刀足,挥舞威胁才是,然而直到手电筒轻轻触碰到它的脑袋,这只甲虫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它难道听我的话?”荒诞的想法产生了,确实够荒诞的,李杰觉得不能比这更荒诞了,然而执行这个想法似乎并不费劲。
一只手被划伤,这点代价,还是可以接受的。
李杰心里暗暗打定主意,随后后退一步,将左手臂伸直并放到床上,心里默念,到我的手上来。
甲虫动了,在李杰默念的第一时间便动了,实际上还没念完,这个想法刚刚诞生,甲虫便动了,令人更高兴的是,这只甲虫还收起了刀足,将刀足折成两半,用中间的……肘部?在向前走动。
当甲虫听话的走到李杰掌心的时候,李杰几乎兴奋到了极点,这简直不可思议,自己居然与一只虫子心灵相交。
刚刚不久前,壁虎失踪的坏心情此时早已抛到九霄云外,李杰兴奋的来回把玩着温顺的虫子,像是得到了一件珍贵的宝物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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